审视当下中国的制造业发展图景，人们会发现从事重复性体力劳动的“灰领”“蓝领”正逐步被“紫领”所取代。何谓“紫领”？中国人民大学与联想集团联合发布的《新质生产力应用型人才就业趋势报告》中明确指出，“紫领”是介于传统“蓝领”和“白领”之间的职业群体，广泛存在于智能制造业的班组长、技术员、质检员等岗位，这是对“紫领”最为直观的“画像”。清华大学教授严飞认为，那些兼具“动手+动脑”能力、“管理+创新”能力，处于该行业领先水平且具有一定个人影响力的专业技术人才都可被视为“紫领”。显然，“紫领”是以技术为支撑的、具有实践能力的“全能工匠”，代表着新质生产力的方向与水平。

以智能制造业为例，“紫领”就是在生产现场主要负责调整、监督和管理自动化生产线，而不参与直接操作的生产者。与传统的“质监”等管理人员不同，生产领域、流程环节、机器设备一旦发生故障，“紫领”不仅要迅速诊断出故障原因，而且要及时排除，并找到根除故障的方法。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紫领”就是借助数字技术并能迅速地让自己“嵌入”到生产工艺流程中的具有综合性能的“即插即用”组件。

而随着以人工智能、区块链、云计算、大数据、物联网等为核心的数字技术的涌现，具有渗透性、替代性和协同性等特征的数字技术已经深入并应用到社会管理、劳动生产、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数字技术已经成为打破壁垒、构建联通、整合资源、支持运行的平台工具。更为重要的是，数字技术不再仅仅是被动的工具，而是促进某个领域发展的引擎，尤其是人工智能技术，不仅为劳动者提供技术支持，甚至已经部分代替劳动者。正因为如此，必须以数字技术赋能“紫领”培养，进一步深化职业教育与生产领域的融合，将基于“场所”的育人方法规模化。

要构建“学校+”“+学校”的“紫领”培养模式。学校教育为人才走向职场提供了最初的核心素养，但人才的发展是在职场情境中定向、定型的。因此，对于即将走向职场的学生而言，要使其成为“紫领”，则需要走“学校+”的发展之路，即借助“学校+用人单位”的培养途径成为一名合格的“紫领”。

对于已经身在职场的灰、蓝、白、粉、金领而言，要走“+学校”的发展路径，提升技能素质。以联想集团发起的“紫领工程”为例，联想集团选择与产业发展关联度较高的职业学校合作，在学校设立专门培育高技能人才的“联想班”。“学校+”“+学校”这两种紫领人才培养模式殊途同归，让人才在不同的情境中反复锤炼、淬火，最终成为“紫领”。

要改造职业学校“紫领”培养方式。技能人才是多领域、多规格的，切忌陷入将“紫领”视为“高端人才”的认识误区。“紫领”是与灰领、蓝领、白领、粉领、金领相并列的“人才类型”。之所以被重视，是因为“紫领”属于复合型人才，适应数字技术情境下的生产需要。“紫领”的锻塑不是通过学校培养或者企业培训“一次性成型”的，职业学校必须根据“紫领”的成长规律以及行业特点，按照“基地建设企业化”和“实践教学生产化”的原则进行学校形态改造。

首先，要建立数字技术支持的“紫领”培养课程体系。职业学校要改变专业理论与专业技能课程分立的现状，按照数字技术从单一的设备智能化、到车间式智能、再到工厂整体智能，最后迈向供应链与产业链高效协同4层次，将数字技术嵌入到中职、高职、应用型本科、专硕等不同层次“紫领”培养课程中。

其次，要打造利于“紫领”成长的产教融合基地。目前职业学校设立的技能实习场所多为单项技能训练室或模拟教学实习室，与实际生产场景的距离较大。学生在实习中看不到技能点训练的应用前景，影响其对关键技能训练重要性的认识。当前，要根据行业特点尤其是产业头部企业的生产场景，以典型企业的智能车间为原型还原真实的生产环境，尽可能让学生在产教融合型基地中进行“轮岗”实践，以真正培养出“多面一体”的“紫领”。

最后，要建立“学校教师+产业导师”的“紫领”培养师资队伍。近年来，国家加强职业学校“双师型”教师队伍建设，出台职业教育“双师型”教师基本标准，但“双师型”教师的认定则变成“教师资格证+职业技能证书”或者企业盖章证明的“贴牌”。事实上，许多所谓“双师型”教师的职业技能证书也是单项技能证书，并不能代表其实践能力。专业实践经验不足是制约职业教育高素质专业化教师队伍建设的主要因素。引入产业导师不仅可以弥补职业学校专业教师实践经验不足，还可以将生产领域的新技术、新工艺、新方法、新材料等前沿技术引入教育领域，从而提升“紫领”的培养质量。

要大力实施指向“紫领”素养的教学。“紫领”素养是在教学过程中形成的。因此，应该尽快构建基于“紫领”素养目标的“理实一体”教学体系。

其一，针对教育对象选择教学路径。“紫领”的教育培养对象主要分为以职业学校学生为代表的新增劳动力和以企业员工为代表的在职员工两类。前者要夯实以产业链为依托的专业综合能力，同时指向并强化未来目标岗位的关键技能；后者则要以现有岗位为联结点，根据现有岗位的技能与基于此岗位的“紫领”素养要求进行针对性的附加教育培训。

其二，要穿透专业知识设计教学活动。只见“知识”不见“素养”是制约职业学校专业教师有效开展教学的共性问题。多数教师仍旧停留在显性的专业知识传授上，看不到知识背后的隐性素养提升，没有很好地将知识学习与实际应用结合。对于职业学校的学生，教师要基于工作情境设计学习环境并对学生进行情境化教育，让学生从知识中透视到可能形成的相关素养。对于生产领域的在职人员，教师则要从实际工作场域出发开展任务导向的行动学习，让员工从素养中洞见相关技术知识。职业学校要将知识学习与素养提升双向渗透、彼此联结、相互促进，推动“紫领”素养落地。

其三，要精选素养评价点促进教学目标达成。科学的教学评价是引导与衡量教学目标达成的重要方式方法。当前，尽管已经构建涵盖专业素养形成的评价考查点，但有些触及职场能力的关键考查点因为不易评价可能会发生偏移，而且往往被分割为独立的技能点进行考查，忽视了它们在实际生产中的相互关联。以智能制造为例，物联网技术不仅让制造设备实现互联互通，而且实现了实时数据的收集和交换。教学评价时如果只关注学生对于数据分析软件的操作能力，就会忽视数据分析结果在实际生产中的应用。因此，要将素养评价点融入实际生产场景中，以真实生产案例和项目考查学习者在复杂环境下的综合应用能力，才能实现以评价促进“紫领”发展的目标。

（作者系正高级讲师，江苏省海安市教育体育局教育服务产业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本文系2023年度全国教育科学规划教育部重点课题“智能化时代高技能学习的复杂性支持体系研究”阶段性研究成果，课题批准号：DJA230362）